《红楼梦》的人生性 王 蒙 ①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具有人生性,也都具有文学性。文学性也离不开人生。但是有一类作品,看完之后,能让你感觉到它描述的是活生生的人生,是充满着血泪又充满了各种美

admin2017-02-15  45

问题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《红楼梦》的人生性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王  蒙
    ①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具有人生性,也都具有文学性。文学性也离不开人生。但是有一类作品,看完之后,能让你感觉到它描述的是活生生的人生,是充满着血泪又充满了各种美好事物的人生,以至于会忘记了它是一部小说,而就像面对真实的生活一样。
    ②《红楼梦》能够给人一种人生的悲凉感、荒谬感和罪恶感,曹雪芹就写到了这种程度。鲁迅先生说《红楼梦》“悲凉之雾,遍被华林”,在美丽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柱之上,在美丽的风景之中,处处透露着悲凉。
    ③《红楼梦》一开始就告诉读者,这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,都已经过去了,只剩下了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,只剩下了一块石头,是这块石头上记载着这些往事。为什么老在“一僧一道”上做文章?就是要告诉读者这个现实世界是虚无的,是转瞬即逝的,一切的美貌都会消失,一切的青春都会淹没,一切的富贵荣华都会无影无踪。
    ④记得我二十多岁的时候,一个食堂的做饭师傅,他就告诉我说他不爱看《红楼梦》,他说不爱看,实际是对《红楼梦》的表扬。因为他说他看《红楼梦》看到荣国府被抄家那一段,实在看不下去,太痛苦了,太难过了,以至于饭都吃不下。
    ⑤中国的小说一般是教化性的,所以真正写到罪恶,并不多。但是《红楼梦》里却充满着罪恶。譬如说贾宝玉,贾宝玉本人就充满着罪恶。同茗烟闹书房的时候,那种强梁,那种不讲道理,见到一个稍微漂亮一点的,不管是男性女性,表现出来的那种轻薄;还有回去的时候叫门,开门慢了一点儿,开门的是袭人,袭人是对他最好的人,他既接受袭人的关爱,接受袭人的引导,却仍然照着袭人就是一个“窝心脚”。再比如说王夫人,她的罪恶就更大了,王夫人手底下又有多少条人命啊?金钏是被她迫害死的,司棋是被她迫害死的,睛雯是被她迫害死的……所有这些无一不充斥着罪恶感。至于《红楼梦》里的那些男人,那些下三烂的行径,就更充满着罪恶。《红楼梦》能将罪恶感写到这种程度,正如柳湘莲所言:贾府里除了两个石狮子以外都是不干净的,都是肮脏的。
    ⑥还有就是《红楼梦》所表现的荒谬感,为秦可卿办丧事,轰轰烈烈,将一场丧事变成了一场没落官僚的示威,真是荒谬绝伦。到了搜检大观园,就更加荒谬,为了追查一个淫秽的工艺品搞抄家,闹得整个大观园杀气腾腾,鸡飞狗跳。但绣春囊到底是谁的?责任到底是谁的?没有人出来负责。而且王夫人做这件事的时候充满了一种道德责任感,好像维系家国的道德面貌就靠此一举。这就是《红楼梦》所表达的荒谬感。
    ⑦要是仅仅只有这一面还好说,我们可以认为《红楼梦》是一部颓废的作品。但是不,问题是在充满着悲凉感、屈辱感、荒谬感、罪恶感的同时,又有爱恋感和亲和感。《红楼梦》还是讲“爱恋”的,不管讲多少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",其中心还是讲“情”。贾宝玉毕竟是小说里的中心人物,他不但对林黛玉是充满了情,而且对其他姐妹也是充满了情。这种情是真诚的。他对林黛玉是真情,以至于紫鹃的一句玩笑话引发得他差点儿得了神经病。他对薛宝钗也有情,对史湘云也有情,对晴雯也有情,对袭人也有情,对芳官也有情,对金钏银钏也有情,他见一个,“情”一个。你能说这种情是假的?空虚的?荒谬的?不错,最后这些“情”都完了,都没有开出花结出果来,是没有结果的,但又是难分难舍、难以释怀、刻骨铭心的,“到底意难平”。即便最后贾宝玉变成石头了,整个贾府变成石头了,整个世界、整个宇宙灰飞烟灭了,《红楼梦》里的这种爱恋之情依然弥漫在天地间,弥漫在宇宙中。
    ⑧《红楼梦》会让你觉得是这么亲和,虽然它抽象地说一切都是空的,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,但是一进入具体的场面,一切又都是那么可爱。所以说《红楼梦》充满了生活的魅力。你会觉得空虚,但又觉得这种空虚很值得,因为它不是一开始就空,从空到空,而是无中生有,有再归于无,有就是无,有最后会变成无。“有”本身是非常可爱的,值得为之承担对“无”的种种焦虑和悲哀的。即使感到种种焦虑和悲哀,也能觉得到此世界上走这一趟是值得的。
    (节选有删改)
文章以贾宝玉为例来论证《红楼梦》里充满着罪恶,作者为何不用“《红楼梦》里的其他那些男人”作为例子?

选项

答案因为贾宝玉是《红楼梦》里的中心人物,是全书中人物描写得最为丰满深刻、生动鲜明的男人形象,而且他有很多不同于“《红楼梦》里的其他那些男人”的特点,比如崇拜女性,厌恶功名利禄等。最重要的是,他是《红楼梦》里罪恶最轻的男人,与其他男人相比,他虽然充满罪恶,却又不是真正的坏人。

解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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